消失的义乌“后街”

    周末，一大早起床就想去位于城中路的溪流书屋逛逛。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以来，我就开始光顾“溪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喜欢去那儿买书。车子停在义乌原针织市场旁边，溪流书屋店门紧闭，一看表，八点还没到，来早了。

　　离书屋不远就是前大路，路口有一个卖鸡蛋饼的小摊贩，饼子的香味吸引了我。买了鸡蛋饼，一转头，我就发现了义乌的“backstreet”。“backstreet”即城市中的小巷。记得一篇英语文章中如此介绍比利时动画片主角“丁丁”，丁丁是一名记者，曾经探险热带雨林，也曾到过“thebackstreetsofShanghai”(上海的“后街”)，甚至到过月球的表面。在此，城市小巷翻译为“backstreets”真是太恰当太精妙了。我忽然想到，我没有去过上海的“后街”，但是我可以在义乌的“后街”走走啊。

　　后街的路坑坑洼洼，房子低矮破旧。由于义乌第一代小商品市场曾经建在附近(旧址即义乌原针织市场)，前大路商铺林立，饭店、旅馆、卫生院、菜市场、百货店一应俱全。一大早，这儿就显出了勃勃的生机。街道很窄，只能容得下一辆面包车通行。我走着走着就在一条里弄口停了下来。里弄很长，斑驳的墙壁，滴漏的下水管，路旁有一处排污道年久失修，污水竟一直往上冒，淌了一地。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个烫着卷发的少妇，穿着格子棉睡衣，趿着毛拖鞋，一阵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伴着小巷特有的酸臭味，着实令人有些不快。“后街”，在我印象中应该是一条有沧桑味道的小巷，一辆自行车，车上有年轻帅气的小伙，有一个姑娘把着木门相望，应该古老而干净。里弄一会儿就走到了头，我来到了一户人家前面。这户人家有一个大院子，一棵病恹恹的石榴树，孤零零的。低矮的房顶上盖着黑瓦，几件破衣服扔在上面，黑乎乎的房门开着，里面已经有人在机器边劳作。房子砖墙上醒目地贴着一块广告牌：专业压痕糊盒对外加工承接各种礼品盒……屋里有人出来对我观望了两眼，我连忙转身出来，来到小街上，才发现像这样加工纸盒的店铺还有很多，一台又一台的机器已经高速运转起来，不干胶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我小时候，妈妈也曾糊过纸盒，记忆当中，纯手工的，样子也朴实无华。这是一个犄角旮旯都可以开店的地方，只是有点不适宜我这样喜欢怀旧的人来寻梦。

　　然而，就在这儿，我却无意间发现了一座老宅，气派的大石门，门框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略有破损的双狮抢球，屋檐上雕刻着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的图案。老宅有一个大院落，堆放着许多杂物，有一个女人在趿着拖鞋扫地。我不禁在这座老宅前伫立良久，想像着以前它风光时的模样。院落里的女人见我探头探脑，就出来问我找谁？我对她抱以一笑，就出来了。我来找谁呢？在这一条充斥着各种声音各种味道的有义乌特色的“后街”，整条街几乎无一个闲人，市场越来越大，人们越来越忙，在这儿，我无人可找。

　　丈夫来接我，就对他说起了前大路。他笑笑说，这条街很快就要拆建成大路了。一两年后，前大路会变成真正的大路。闻听此言，心中不禁一阵失落，像失手摔坏了一件宝贝似的。这儿虽然不尽完美，但毕竟我还可以看到黑瓦石砖石雕。而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再也不能到这儿来体验古建筑及石头被雕凿后透出的岁月味了。也许某一天，义乌将不再有“后街”可寻。

                                                    来源：义乌商报　作者：毛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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