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宿迁套路”复制到昆明 义乌商人十余年追随仇和

将“宿迁套路”复制到昆明 义乌商人十余年追随仇和
“专业批发市场策划”系列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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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卫高有一个外号，叫做刘半城，因为他是宿迁的“城建教父”。不过，最近他执掌的中豪商业集团发布消息，刘卫高已因个人原因辞去了董事长。

作为江苏省的全国人大代表，刘卫高缺席了今年全国两会。多个知情人士透露，早在今年春节前，刘卫高已被有关方面带走协助调查。

过去30年，刘卫高以义乌为起点，一路腾挪转移，从苏北的宿迁，再到西南的昆明，从原先只有一家注册资本500万元的小公司，变成如今拥有数十家公司、总注册资本数十亿的商业帝国。

梳理刘卫高的经商路线，会发现这个浙江籍商人的商业版图，几乎跟着落马官员——云南省委原副书记仇和的仕途在扩展。

昆明市区面积的8%

中豪系版图中，中豪·螺蛳湾国际贸易城是刘卫高的顶峰之作。从昆明市中心驱车往南15公里，当看到一栋绵延数百米长的黄色连体楼出现时，中豪·螺蛳湾国际贸易城就到了，这里是新螺蛳湾一期二期工程，门口大大小小的快递公司、旁边数不清的银行和酒店，似乎在印证中豪公司“亚洲首席商业综合体”的口号不是浪得虚名。

这仅是新螺蛳湾版图中很小的一部分，按照老板刘卫高的想法，新螺蛳湾面积将是昆明市区的8%。有人钦佩刘卫高，但也有人不屑一顾。“没有政府在背后支持，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

2008年，昆明大拆大建正搞得火热，新的市委书记仇和，决心要在5年内重建三百多个城中村，中豪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进入昆明的。

当年2月，一个由25名义乌企业家组成的考察团进入昆明，刘卫高带队。5月，考察团确定在昆明复制当年宿迁的模式，并被确定为昆明市重点招商引资项目、云南省重点工程。次年4月，一期120万平方米的主题市场封顶，11月投入运营。

这样的速度离不开昆明主政者的鼎力支持。据《昆明日报》报道，为了推进螺蛳湾国际商贸城市场发展，昆明市成立了项目领导小组，实行例会制度，协调解决项目推进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此后三年中，中豪在昆明一路攻城略地，不费吹灰之力低价拿地。公开报道显示，2008年9月23日，昆明市国土局对官渡区的7宗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进行拍卖，总面积877亩的土地开价7.8亿，平均每亩90万元。

这些土地中有一部分是宏仁村村民的耕地。村民李绍荣回忆，当时政府征地时，并没说用来建新螺蛳湾，而是用于公共目的。当时政府给的征地补偿标准是16万，最后到他们手里只有每亩6万。

新螺蛳一期开张的同时，老螺蛳湾市场也宣告拆除，官方说法是：“全面引导经营商户向新螺蛳湾转移”。但消息一出，就遭到商户抵制，原云南省政协副主席杨维骏曾收到过老螺蛳湾商户的举报信，他认为，拆除老螺蛳湾完全是时任领导一个重大失误，“老螺蛳湾在昆明有着二十多年的历史，在云南乃至西南都是最大的日用百货集散地。生意这么好怎么能说关就关，而且是搬到15公里以外的郊区”。

拿地如探囊取物

刘卫高的新螺蛳湾并没因抗议而终止，反而步子越迈越大。

2010年3月，中豪以唯一竞标人的身份拿下官渡区4宗10.76亿的土地，每亩平均180万。一年之后，中豪还是唯一的竞标人，它用64.87亿元囊括27宗1851亩土地，平均每亩350万，整个竞拍用时不到3分钟。

调查发现，新螺蛳湾二期、三期工程中，并不是所有的土地都用来建设新螺蛳湾商贸城，其中有很多是用来建设住宅，打着商业的幌子圈地，再用来建设住宅，这是房地产界风行多年的潜规则，却被中豪用到了极致。以三期为例，27宗地块中，只有8幅用来做商业用地，有11幅居住用地。

2010年，刘卫高成立了一家专门开发房产的中望置业，工商资料显示，注册资本2.5亿，中豪置业是第一大股东。

中望城一期工程的拿地过程也异常顺利。2014年8月，中望置业以17.96亿价格拍下昆明当年上市最大地块——位于官渡区矣六街道五腊村的9宗约合569.47亩的国有建设用地，成为云南的总价地王，同样是只有中望置业一家竞标。

中豪系拿地都是以城中村改造的名义进行的，但调查发现，新螺蛳湾项目涉及的塔密村、五腊村、宏仁村一开始并不属于城中村，是矣六街道办向官渡区政府提出申请后，对方才同意。

一份官渡内部材料显示，2009年11月3日，官渡区加快推进城中村改造办批复了矣六街道办的申请，同意将上述三村以大项目帮助城中村改造的方式一并纳入城中村改造。

村民李绍荣说，新螺蛳湾的拆迁一直由官渡区政府出面牵头，从未看到过中豪的人跟他们谈，但实际上中豪是幕后支持者。

记者获得的多份材料显示，官渡区所有的拆迁计划，中豪都有人参与。一份官渡区政府有关螺蛳湾项目拆迁的会议纪要显示，与会人员中，有四个都是中豪高层。另一份内部材料则显示，宏仁村拆迁指挥部里，中豪的人就有11个之多，分别从财务、办公室、测绘等部门调来。

不过，拆迁工作进展到宏仁村时却卡住了。1300多户居民中，同意签的只有60多户，因为宏仁村刚按照新农村建设规划集资建起了新房，村民觉得补偿再多也不干。

2010年5月20日上午9点，街道办城中村改造指挥部进驻宏仁村强拆，一份进场方案显示，城管、保安、警察加起来近500人，中豪公司5人，负责后勤物资的供应保障。李绍荣是村里“抗拆五君子”之一，他回忆，另一个成员李雄半夜回家途中遭到三名不明身份者殴打。三人被村民扭送派出所，第二天却释放了。一份街道拆迁指挥部记账本显示，“2010年11月，请人办李雄一事花了3万元”。另一条内容则显示：“买棺木2只，1200元。”

中豪不仅要拿下农民的房子，也要把一些本地开发商已经征到的土地给吞下。知情者说，本地企业家和官员的举报，是导致刘卫高被调查的主因。

卖袜起家 遭遇宿迁

许多人都知道，新螺蛳湾完全复制了刘卫高在宿迁投资的经验，义乌是他的起点，宿迁则是刘的福地。

早年间，刘卫高在义乌卖袜子逐渐做大，2003年，他的浙江芬莉集团成立，公司注册资本达1.6亿元。当时，浙江暂停工业用地审批，他的袜业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不过，这次意外促成了刘卫高在异乡宿迁的崛起。

当时，江苏宿迁领导来到义乌招商，他们告诉刘卫高，在宿迁，没有土地紧张和用电紧缺的问题，大可放心去投资。

此时对于宿迁市而言，也正面临命运的一次转折。1996年建市之初，宿迁是江苏十三个地级市中最穷的。2002年，时任主要领导仇和将早在1996年就在沭阳开展的全民招商模式，在宿迁全市推行。

受邀第二天，刘卫高就从义乌来到宿迁考察，并决定投资市经济开发区，继续从事袜业老本行。在宿迁打拼3年之后，他开始寻找新的商机。

宿迁的城区有一个老批发市场，始建于1997年，总建筑面积十几万平方米，市场基础薄弱、人气和商气不足，虽然宿迁市政府出台多项优惠政策扶持，但直到2005年，商品年销售额也不足5亿元。

刘卫高提出，在原址重建规模无法扩展。市里就另辟了一块地方，由刘卫高投资26亿，新建一个更大的市场，当时刘卫高不止一次地对外宣传，这是要拷贝早已成功的义乌小商品模式。

2006年是宿迁建市十周年。此时，刘卫高的宿迁小商品城建成，正等待开业。8月，当时国内最火的节目“同一首歌”走进宿迁。这场演出，刘卫高大约花了800万。

而对于宿迁市政府来说，“招商引资”自2002年起就成为全市发展经济的第一要务，这场“非常有针对性”的演出显然从各方面符合了这一要旨，经过央视的播出，宿迁的城市形象也无形中得到了宣传提升。

风云突变

2007年1月，宿迁市工商联第三次代表大会召开，刘卫高以高票当选为宿迁市工商联会长，开了江苏省由外地投资者担任本地工商联（总商会）会长的先河。而他那辆劳斯莱斯的牛逼车牌苏N00000，彰显着他与当地官场不一般的关系。

从此，刘卫高在宿迁投资的幅度和广度进一步扩大，很快就拿到了宿迁主城区最黄金的地段地块发展大道和西湖路沿线，体量巨大的中豪国际广场项目和中豪国际星城项目开始动工，此后又有体量同样巨大的凤凰美地等楼盘。

2014年8月，中豪置业已经以356.1亿元的销售收入位居云南民营企业百强之首，但这年10月，昆明国土局突然公布了25家欠土地出让金款项的企业，其中就有中豪置业。在此之前，昆明市已更换了主要领导。

中豪似乎还没有适应这样的日子，在新螺蛳湾商户的眼中，中豪还是那么蛮横。2015年1月，一期的商户跟中豪公司发生斗殴事件，因为中豪要求一期的部分商户搬到刚开业的三期提振人气，他们不干，“生意做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搬？”

一位知情者说，早在2015年1月，刘卫高就被纪委带走调查，当时宿迁市政府就开始着手找下家接盘刘卫高代建的部分公共事业项目。据知情人说，最近一两年，在昆明的投资建设颇多不顺的刘卫高，资金链也紧张起来，刘卫高多个合作伙伴的工程款，都被拖欠。

不过，昨晚中豪召开新闻发布称，中豪商业集团资产负债率处于合理可控范围内，金融机构风险可控，也并未出现卖地行为。

据南方周末、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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